第70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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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锦怕不是故意的吧! 这时候,希锦袅袅盈盈地起身:“好了,赶紧出发吧,不然就耽误了时辰。” 起身间,希钰只觉阵阵清淡幽香。 她略吸了口气。 想着这希锦果然是有些手段的,就她这身段,这妖娆的样,别说郎君,就是她,都觉得…… 确实挺勾人的。 真讨厌! ************* 阿畴这次是奉旨回来汝城接自己妻儿,如今回去,自也是按大昭礼仪起行。 希锦这里略梳洗过后,上了软轿,那轿子迳自到了二门。 二门外,她下轿子,阿畴便迎了过来,略牵着她的手,陪着她上了马车。 因是远行,这马车颇为豪华宽阔,竟堪比一处略局促的房屋了,里面设置了案几矮榻,旁边还有一处可以拉上锦帘遮掩起来的暗处以应不时之急。 就在马车前方,希锦隐约看到,仿佛有许多黑色带黄锦刺绣的大旗,迎着春日的风招展着,那旗子后面前面都是威风凛凛的骑士,个个高头大马,手持长矛,戎装新灿。 这车马出汝城时,两旁百姓全都围过来看热闹,希锦还隐约听到人讲,说这是咱们汝城出的贵人,以后便是娘娘了。 希锦这么看着,不经意间,却陡然看到了一个身影。 那赫然正是霍二郎! 霍二郎竟也骑着马,就在队伍后面不远处。 她惊讶间,忙后撤了下,免得被人看到。 幸好隔着一层遮掩的垂锦,外面应是看不到的。 而就在那队伍中,霍二郎缓慢地收回视线,目视前方。 他知道刚才希锦在往外看,应是看到他了。 其实隔着那垂锦,外人根本看不到那未来皇家娘娘的花容月貌,但他太熟悉昔日这未婚妻的性子,她必是要偷偷看的,那垂锦一直荡来荡去,就是她在看热闹。 之后,他隐隐感觉到了一道视线,他知道是她看到自己了。 他抿了抿唇,却是想起之前在队伍中,惊鸿一瞥间看到的那一幕。 她带着罩纱,由那么多侍女婆子簇拥着,还被她那身份尊贵的郎君不着痕迹地扶着上了马车。 他隐约感觉,她行走间似有几分娇弱,慵懒无力,当然也许并不是真没什么力道,或许更多是恃宠而骄。 她的郎君如今身份尊贵了,整个汝城,将来甚至整个天下都要在她的郎君面前俯首。 就在刚刚,她的郎君疼爱了她好一番,她便娇气起来,理直气壮要这要那,还要那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冷肃郎君扶持着,这样她才心满意足。 她向来是这性子啊。 虽出身商户,可一直都是被宠着的,要金汤玉水地享用着才好。 霍二郎这么想着间,却陡然感觉一道视线淡淡地扫过来。 他下意识看过去,这才察觉,是皇太孙殿下,阿畴。 他正看着自己。 他忙下意识收敛了,略颔首示意,于是皇太孙的视线便收回去了。 霍二郎却有些煎熬起来。 此时正是杂花生树,群莺乱飞的季节,汝城的风是温暖湿润的,带着泥土的新鲜。 霍二郎却在那泥土的气息中,想起那一年希锦还不曾及笄,那一抹细腰正如路边轻摇慢舞的鹅黄细柳般,她笑起来娇滴滴的粉艳,能让那百花羞去。 他年长希锦几岁,是早早懂事了,隐约也知道男女床笫事,心里怎能没有期盼? 当时他看着那花树堆雪一般的小娘子,是笃定的,都已经订亲了,只等着她及笄便要娶她过门的。 娶她过门后,他要如何如何,男人的心思无外乎那些,恨不得一口吃了那小娘子。 只是当他这么看着时,却不经意间感觉到了那赶车人的视线。 很平的目光,没有任何波澜,不过他却陡然间后背发凉。 会觉得自己已经被暗夜里的野狼盯上,对方虎视眈眈。 当时的他以为是一种错觉,想多了,可是如今他知道不是。 不过是几次春秋,人世间却已经换了一轮。 他成了从旁暗暗看着,拚命压下心思的男人。 暗暗地觊觎着别人的妻,却永远不敢声张,只能从那些许蛛丝马迹推测着,那小娘子才经历了怎么样的情事。 ************* 最开始希锦还想着刚才看到霍二郎的事,不过很快,这些许尴尬便随着路途的新鲜抛到了脑后。 她要出远门了!要去皇城了! 最开始出汝城时,路边都是人,都在看皇太孙殿下的阵势,不过沿着那官道往前走,慢慢地人少了,只看到村庄以及偶尔拉着牛车的农人。 又走了半个时辰,连那农人都不怎么见了,不过各色人等却多起来,来往的商旅,或骑着驴的,或拉着车的,也有挑着茶汤的货郎,给那来往行人倒上一盏来喝。 希锦搂着芒儿,靠在窗户看外面,这会儿天是朗润的,风带着沁凉,看那样子要下雨了。 往远处看,在那春意盎然的绿中,天是淡蓝的,泥土却是浅褐的,一时只觉心旷神怡,天高地远。 芒儿也是兴奋得很,从出了汝城就一直撒欢。 他满打满算才两周岁,去岁时出来踏青他还不懂事,哪知道这外面景致,如今看什么都新鲜,看那外面啄木鸟,看那草丛中的花蝶儿,看得目不暇接。 最后这些总算是看腻了,他又探头去看前面那几匹马,一匹一匹地数,竟数出八匹马。 他拍着手,口中喊着“驾驾驾”,一脸兴奋。 旁边秋菱便笑着道:“小郎君竟会数数了呢,这么大的孩子,一般哪会数数!” 旁边穗儿也道:“小郎君以后果然是要做大将军的吧。” 希锦听着,心想这穗儿傻了吧,做什么大将军,芒儿是龙子龙孙,最起码也是一个王爷! 芒儿胡闹了一番,那兴奋劲儿过去便不行了,开始打瞌睡。 希锦便抱过来哄了哄,又让奶娘抱过去里面暖间:“喂点香奶酪,喝点水,哄着他睡吧。” 奶娘自然早把芒儿要用的都准备妥当了,当下应着,抱了芒儿钻进去暖间了。 到底是马车上,隔音并不好,只听得芒儿开始还嘟哝了几声,之后果然睡着,安分起来了。 芒儿睡了,希锦便懒懒地挨靠在车窗垂帘旁,看着窗外。 这马车走得不算快不过也不慢,如今已经出了汝城约莫三十多里地,路边有那茶饮子供给往来人,还有几个农人正在田中耕作。 这是出了汝城了,希锦这么想着时,便觉得新鲜。 她没出过汝城,小时候曾经想着要远嫁,要出去做买卖,后来长大了,姑娘家身娇体弱的,又是不能吃苦的性子,至于远嫁那更是天方夜谭。 谁曾想,如今她竟走出汝城,而且要过去那遥远的燕京城,去走一条富贵锦绣路。 她坐在那里,翘头往后面看,后面都是车马,足足十几辆,有他们的行李货物,也有随行的奴仆小厮,其中还有一辆是专供她四堂哥以及霍二郎用的。 这两位也都跟着他们过来。 本来他们两个盘算着也要带一些土仪的,要去燕京城做买卖,不过如今跟着阿畴的车马,自己也不好带什么了。 不知道霍二郎怎么想的,但四堂哥那里倒是喜欢得很,二伯母也是满心贴过来。 土仪无非是挣一些银子,可他们跟着皇太孙过去燕京城赴考,这里面沾亲带故的好处自然大了去。 希锦不太懂燕京城那些事,但这种道理走到哪里都一样嘛。 这么想着间,却听那边马蹄哒哒哒的,原来是阿畴刚才落下来一些,如今骑马追上来了。 阿畴今日穿了一身浅紫长袍,越发衬得他颀长挺拔,而此时他似乎正和旁边侍卫说话,低声吩咐着什么。 希锦便看到,那长袍在这侧身时略收紧,显出劲瘦的细腰,而那长袍布料也顺着肌肉纹理走势,勾勒出一段精悍窄瘦的弧线。 显得很有劲儿,但也矜贵好看。 希锦便有些脸红了,说不上来的感觉,她竟然瞬间想起之前的种种。 当时她趴那里,看不到,但可以感觉到,那力道啊,跟打桩一样,她根本受不住,两条腿不断打颤,甚至几乎要被撞得贴上窗棂。 这会儿看着他那精悍有力的腰,想像着自己当时自己感受到的那股力道,就是来自这里。 这么一想,心都酥了,发痒。 正心荡神摇时,突然间,阿畴却看过来,那黑眸清凉冷静,那么望向她。 于是这一刻,忽而一阵风吹来,带着不知什么花的香味,以及些许湿润的沁凉,就这么扑面而来。 她的心便被轻轻磕了一下,有异样的情愫就那么蔓延开来,让她手指头都跟着发酥。 她微吸了口气,勉强镇定下来,隔着那朦胧雨雾,冲他招了招手。 她想示意他上马车,免得淋雨着凉了。 此时雨雾朦胧,轻烟微凉,在马车精致华美的珠帘下,在那层层薄锦的垂帷下,妩媚姌袅的小娘子微红着脸,俏生生地和人招手,那双眸子灵动得仿佛含了一汪清泉。 任凭谁看到不觉得迷人眼,阿畴身旁的那侍卫恍惚看了一眼,冷不丁便红了脸。 希锦自然没看到,她只是觉得有风吹来,毛毛细雨扑打着窗棂,确实冷了,便趁机关上窗。 阿畴笔直地坐在马上,握着缰绳,策马过去车后面,之后将缰绳随手交给了一旁侍卫,自己翻身下马。 再之后,一撩帘子,他一个弯腰,进来马车中。 希锦便咬着唇,含笑递过去一大块布巾。 她往日总是娇俏灵动的,有什么说什么,如今倒是含羞带怯,眉梢泛着妩媚的飞霞。 阿畴略默了下,面上也有几分红。 两个人在即将出发时来了那么荒唐一时,一时不方便,怕是都没怎么清洗,只擦了擦。 而他骑着马时,看着她乘坐的那辆车,竟不自觉胡思乱想起来。